於是試著到政府部門申請文件,想找學校裡的打工填滿所有時間空缺。
社會安全局等待辦理的人數大排長龍,好不容易輪到我時,承辦人員已經面無表情,低頭伸手,接過我的護照。
"MiMi......"
口中念念有詞地謄寫資料到表格上,承辦人員突然唰地抬起頭來盯著我看。
"Are you a movie star in Taiwan?"
(妳在台灣是電影明星嗎)
"Nope, apparently not. That's why I still need to work here."
(是的話我還需要申請打工嗎)
"Wow, MiMi, you know what? I forgot to introduce myself, my name is Tony. Did you go to a lot of places in San Diego already?"
(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Tony,妳來這邊有到過很多地方玩了嗎)
"Sort of."
(算是吧)
"Have you been to Sea World?"
(妳去過這邊的海洋公園嗎)
"Uh-uh, not yet. But I'll definitely go. I heard it's amazing."
(還沒,不過聽說很棒,所以我一定會去)
"Would you like to go with me? I haven't been there in a while."
(我好久沒去了,那妳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
"Uh... not sure, but thanks for the invite."
(不確定耶,謝謝你的好意)
"Don't worry, I'm not a bad guy. I work in the government, you can see my badge, you can check my background here. I have nowhere to hide."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我就在政府部門工作啊)
到這裡我總算明白他不是邊辦公邊跟我閒話家常,而是在搭訕!!
所以後面其它大排長龍的人就這樣聽著公務員浪費大家的時間嗎?天啊!!我沒有勇氣轉頭,背上都冒冷汗了......
處理完我的案件,Tony還對我眨了下眼睛,目送我既尷尬又慌張的背影。
果不其然,他從文件抄了我的電話,過沒兩天就傳一封簡訊來問候。
而我的文件硬生生比其他申請過的朋友都快好幾倍火速核發下來,申請到在演唱會的工作後,我覺得還是應該要謝謝他,回傳了第一封簡訊。
結果他又趁機問了海洋公園的事,還說從政府部門買的票價很優惠,我想想,如果跟一群朋友出去玩,應該就比較合理健康無邪念吧?於是便找了Angel和室友一起去。
室友一開始聽見邀約的緣由,講話非常酸,我都差點撕下她的面具檢察是不是左先生,可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退出遊玩的行列,甚至在出遊當天對Tony笑意滿盈,Tony也堅持不收我們3個女生的錢,後來我乾脆寄到他辦公室,沒有再回他簡訊了。
因為送我回家時他說
"I'll take whatever you're willing to give."
(妳願意給的,我概括承受)
沒認識多久,哪來那麼深情的人?!
在美國待久了,發現連銀行承辦人員、搭同一班車的人,都很熟稔的搭訕,而我少了那句"Sorry, I have a boyfriend"當擋箭牌。
路人中印象較深刻的是有一次搭車,坐我對面長得像羅伯特帕丁森的男生,穿得像是去約會的樣子,手上也沒停止一直傳短訊,嘴邊還一直掛著笑意,腦中不知道在想甚麼壞東西。瞄到我在看他,笑了笑,略略停下手指運動,跟我聊了起來,最後當然問了電話號碼,由於我的手機號碼只是暫時申請的預付卡,覺得有趣就給了他。
到了某一站他匆忙下車,看看錶,趕緊赴約去。
當天晚上就傳好幾封簡訊來了,大意是繞了一圈問甚麼時候要出去,可是他的英文句子實在讓人啼笑皆非,
"R u want to go out tomoro nite?"
(泥想冥晚出企嗎)
我都沒有回,最後收到他惱羞成怒的訊息,帶著惡作劇的趣味入睡。後來在演唱會工作,震耳欲聾的現場音樂,萬人響應的超high氣氛,都與我無關。前置工作準備好,我就躲進燈光掃射不到的黑暗中,看著 Jennifer Lopez在舞台上扭動電動馬達臀,甩動長髮,舞動拉丁民族血液裡流動的熱情;看著Gwen Stefani在搭建的巨型海盜船上飛來飛去,舞群爬來爬去;看著Maroon 5的主唱唱到忘情時,乾脆把上衣脫了,引起稻浪般一波波的尖叫聲。我戴上耳塞,把一切隔絕成無聲的慢動作。
直到Adam Levine緩緩唱著
"All day starin' at the ceilin' makin' friends with shadows on my wall
All night hearing voices tellin' me that I should get some sleep
Because tomorrow might be good for somethin'
Hold on, feelin' like I'm headed for a breakdown
And I don't know why
But I'm not crazy,
I'm just a little unwell I know, right now you can't tell
But stay a while and maybe then you'll see
A different side of me"
我靜靜地聽傻了,
"MiMi, this is Marvin. We're at ..."
無線對講機打破了我的沉思,每當又要面對人群,我堆起笑容,有新工作是我最期待的時候。
這份工作可以遇到許多明星,聽到許多現場演唱,見到許多新面孔,碰到許多新鮮事,每場演唱會至少都會遇到2~3個人搭訕,美國演唱會通常都有販賣啤酒,有些人甚至喝茫,想拉手摟肩變相騷擾,最後被壯得像銅牆鐵壁的保全拉走。
曲終人散,我們至少還會忙1個小時到晚上11點,安可曲目多一點,我們會忙到半夜,搭著空無一人的最後一班電車,或是被全車寥寥無幾的人盯著亞洲面孔看,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有時候遇到怪人跟蹤,就比誰跑得比較快。驚慌與脆弱,不能屬於我,如果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誰能承諾永遠保護妳?
回到家,洗個澡,疲累讓我很快入睡,惡夢好夢都再會,一夜好眠。
但是這天和平大哥邀不少朋友來家裡喝酒,進門先跟大家打了招呼,在人群中看到躺臥在客廳地板的一男一女:
男生,在台灣有個交往7年的學妹女友,
女生,在台灣有個論及婚嫁的準老公,也是交往7年左右,
都是而立之年,對台灣日復一日的生活感到失去動力,來美國念語言學校「體驗不同的人生」,我左看右看,這兩個喝得微醺的人明顯就是正在談戀愛,於是走上前問
「你們......也是跟台灣的男女朋友分手了嗎?」
「沒有阿,可是我很喜歡她,她好可愛~好可愛喔~」
眼神迷濛,男生藉著酒意,邊緩慢地說,邊情不自禁地把女生摟得更近,嬌小的女生就這樣滿臉通紅地小鳥依人。過不久兩個人手牽手,跑到我們公寓的露天陽台熱吻了起來。
「Mi,妳不要管他們啦,過來這邊~」
和平大哥從吧檯對我揮揮手,邊準備一個空杯倒酒邊說
「妳剛剛說『也』是怎樣啊?啊?有事都不會說的喔?」
「愛情,是白癡才相信的東西。」
日子一天天過去,體重也一天天下降,去歐洲念書的好友問我:「妳去美國怎麼可能還變瘦?!又不是像我們在歐洲常吃麵包!哈哈哈~」,我都回:「我忙」,忙著念書,忙著打工,忙著旅遊,忙著讓快樂快點找到我。
單身,久違了,請多多指教。
秋天,真的來了。
天氣,變冷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