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9日

[Love] 遇見右先生 -18- 《往南國路上》

磨合,需要尊重;自由,需要空間;信任,需要安全感。

遇上不對的人,戀愛總像翹翹板,有一方占上風,有時又風水輪流轉,找不到平衡點,一開始雙方都認為有趣,不以為意,當另一個人拂袖而去,留在原地的人,獨坐失衡的一端。

遇上對的人,戀愛則像盪鞦韆,一個人相信背後那雙手會推高自己,也會接住自己,另一個人能夠了解對方快樂與恐懼的界線,當輪流扮演不同的角色,陪伴於是產生了。



對彼此的寵愛,不怕太多,只嫌不夠。

想著Big Fish一年至少坐四次長途飛機,當時還沒有平板電腦,買了最新的MP4,可以聽想聽的歌,看想看的連續劇;想著上次一起出去旅行,教我用刮刀和泡沫幫他刮鬍子,買了他捨不得買的水洗式電動刮鬍刀;想著冬天他像蛇一樣脫皮掉屑又過敏,買了醫美等級的男仕保養品;邊嫌著女生風衣越賣越貴,卻幫他買了一萬多塊的英國襯衫;還背著學生時期的吉田包和公仔包,卻幫他買了兩萬多塊的法國公事包;就因為他一句「錶要換電池很麻煩,機械動能又比較重」而開始看光動能的男錶,被他得知後,大力以「其實是懶得戴錶」的理由制止了;連娘娘都在得知他襪子穿到破掉還不丟掉後,買竹炭襪都會順便買他好幾份。 

交往一周年,Big Fish寄來電子相框,開機後的12張照片,各寫著12個愛我的理由,我想他很聰明地在第一年就做這件事,否則之後的理由必須以倍數成長,應該吃不消吧!投影片的最後一張,只顯示一行,「我已經買好機票,下個月誰來當我的導遊呢?」,下個月,正好是我的生日。

他媽媽也買了好多維他命和花青素,叮囑他來台灣的時候幫我帶上,入冬的時候給Big Fish的大嫂們添毛衣,也總記得為我添一件。

收到當時運用按鍵上網的粉紅色手機,開機後,出現令人愛不釋手的驚喜,原來Big Fish每天下班自己寫程式,特製了貓咪系列的粉紅色作業系統,桌面當然是咪咪,功能頁面則是貓咪背影或玩毛線球的白色剪影,每一個功能圖示都修改成可愛圖案,連編寫簡訊的畫面都是淡粉紅色背景加上柔和的半透明白色輸入欄位,一旁有貓咪側坐的白色剪影,側臉聞著半透明的愛心動畫。

繼旅遊剪貼簿之後,Big Fish幫熱愛旅行的我挑一台單眼相機,把各式零件包裝成餐廳菜單,一開始我還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炸中卷是一個看起來像遮光罩的黑色塑膠環,直到揭曉甜點起士蛋糕,是一台單眼相機,才恍然大悟他的用心,而cheesecake之後也成為相機的暱稱。

情人節、聖誕節或Big Fish心血來潮的紀念日,打開國際包裹,不坐龍貓公車,改從日本坐飛機到美國再到台灣的龍貓、海綿寶寶玩偶、藍綠小盒子的項鍊、耳環,或是送到辦公室的花藝盆栽,就算下班後一個人經過路上滿滿的閃光,遙遠的太平洋那頭傳來的無形擁抱,提醒我愛與被愛的真實。



有一次,Big Fish來台灣,我興致勃勃遞上給他新買的袖扣襯衫和逛了6間百貨公司才找到滿意的袖扣,他說要立刻換上給我看,於是把臥房空間留給他,等他說好了之後,才開門進去。結果出乎意料,他還穿著原先的衣服,壓根沒換襯衫,頭斜45度角,整個人呈現櫥窗模特兒的姿態,一動也不動,我才注意到他手上很娘們兒掛著一個女用皮包。不久前我們邊視訊邊瀏覽義大利品牌官網,隔年的早春系列預先推出,看著幾十個令人眼花撩亂的包款,靈光一閃,想測試看看Big Fish有多了解我的喜好

「如果你能從這裡面猜出我最喜歡哪一個款式,下次見面,給你一個獎勵~」

「喔?一次就要猜到嗎?」

「嗯......這邊選擇好像有點太多,不然三次之內猜到,三次也蠻有難度的。」

「我選好了。」

「好~那123一起貼上網址,1~2~3」

同一只細節鍍上淡金色處理,優雅遊走於粉膚色和粉紅色之間的肩背包。

"OMG! I knew it! I knew you'd love it! YES!"

「天哪!!你在我心裡裝監視器嗎?!怎麼可能猜得到?!」



Big Fish當時螢幕上得意的表情,現在全掛在臉上

「你怎麼買了啊?!」

「妳喜歡啊~」

「女生喜歡的東西根本數不完!!window shopping你聽過吧,這太貴了,可以拿回去退嗎?」

「說了妳也不相信,其實那天跟妳一起看網站,在妳考驗我們的默契之前,我就想買這個包包給妳了,覺得很適合妳,後來妳說喜歡,我覺得我們的默契簡直不可思議,心...七七...whatever,也很開心妳喜歡我挑的東西。」

「謝謝你~我會很珍惜的!!」

「哈哈,別捨不得用,妳開心我就開心~」

對了,他想說的是心有靈犀吧。



交往兩周年前夕,終於我的工作滿一年,可以有年假和Big Fish去台灣之外的地方旅行,考慮東南亞和東北亞離台灣較近,東南亞又比較有放鬆的渡假氣氛,選定峇里島四天三夜之旅,我們分工合作:我負責買機票、查景點、想活動,他負責訂飯店、排行程、找司機。

出發前一天,Big Fish拿了我租屋處的鑰匙回家補眠調時差,接我下班後,我們找了朋友一同去吃Big Fish最愛的麻辣鍋吃到飽,搖盪牽著的手,說說笑笑回到公寓。

打開房間的大燈,突然看到原本在床邊的海綿寶寶被移到中間的枕頭上背對著我們

「海綿寶寶抱著什麼啊?」

「不知道,妳可能要過去看看~」

撥開海綿寶寶細細長長的手,我看到一個灰藍色的防塵袋,眼淚毫無預警落下。



我知道這是什麼......



緊緊抱著,彷彿要揉入胸口,是我青澀的青春,永遠的家人,心頭的寶貝。拉開防塵袋的蝴蝶結,看到一張熟悉的側臉,湖水綠的眼睛,銀灰色長毛裡藏著小巧的三角形,聆聽著拍照的呼喚,那一天,咪咪才四歲。

前陣子咪咪在夕陽餘暉中,在大姊陪伴下,望著二姐和我回家那條路的盡頭,張著眼睛堅持不閉上,身體卻漸漸癱軟無力,再緩緩僵硬,那一天,咪咪也才十二歲。

再也沒有那個小小身影在電腦間望著窗外,再也沒有一團灰白毛球在玄關等門,客廳全身鏡裡再也沒有被擁抱著搔多少次下巴就吐多少次舌頭的逗趣臉龐,熬夜時再也沒有一個小小肉掌撫摸我的小腿催促我睡覺,北京烤鴨再也不會因為有個期待的眼神而變得更加美味,剛曬過太陽的衣服再也不會被占地盤做記號,書桌前再也不會有雙半瞇的睡眼陪我奮戰,再也不用一顆一顆寵溺地餵食飼料,再也呼喚不來那個無聲又急促的腳步,再也無須看待小小的身體承受大大的苦痛,從此以後,我拾起那個名字,要一直帶在身上,心上。

Big Fish私下聯絡家人,拿了咪咪的照片,寄到英國訂製真絲印染,可以保存良久的相片包Be a bag,Be my bag。

心疼得難受,泣不成聲,卻還是吸吸鼻子說

「謝謝......謝謝你用這種方式讓咪咪陪著我......」

「這樣妳就可以帶著咪咪環遊世界了,妳答應過他的。」

「謝謝你......我真的很喜歡......咪咪很累......要休息了......」

觸碰著那張側臉,那些回憶,依依不捨將咪咪包收回防塵袋,Big Fish出聲阻止

「等一下!」

「嗯?」

「裡面還有一個東西~」

一閃而逝的念頭,我在心裡祈禱不要是求婚戒指,情緒轉換不來,現在實在不是適合的時機。



忐忑不安地往皮包內部掏弄,碰到一個大大的塑膠殼,心中稍微鬆了一口氣,撈出一盒台灣都還沒開賣的新款桃紅色iPod nano

「好可愛的顏色喔!!謝謝~」

「這樣妳搭捷運的時候聽歌或玩遊戲就很方便了,它還可以錄影!」

「謝謝你,我也很喜歡~」

著手把nano和咪咪包收起,Big Fish又出聲阻止

「等一下!」

「嗯?」

「nano裡面還有東西~」

打開螢幕,一一播放Big Fish錄製的影音檔:

第一個是愛娃對著螢幕磨蹭撒嬌,喵喵叫說話;

第二個是Coronado Island,我們初次覺得彼此似曾相似的海灣;

第三個是La Jolla,重現他告白的海邊;

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Big Fish在平日下班或假日時,一一開車造訪所有我們去過的約會景點,加上幾句我們當時的對白,重溫美好回憶,好像又回到那個充滿陽光的城市,悸動的秋天

「你總說自己很幸運遇到我,其實我才真的很幸運可以遇到這麼珍惜我的你。」

「我們以後還會去更多地方,有更多回憶。」

坐在身邊摟住我,我也順勢將頭靠上Big Fish的肩膀,今晚這樣濃縮往日時光,氣氛變得既溫馨又浪漫,他是在鋪陳著什麼嗎?屏息以待,他又開口了

「我......」



聲音非常溫柔,我卻不敢太過沉醉,免得錯過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

「有幫妳放了十首英文歌進去,之前妳幫我們挑歌,所以我也幫我們挑了歌,要聽歌的話就這樣滑過圓盤,選這個......」

聽完Big Fish交代使用說明,翻了自己八百個白眼,內心戲不知道在愛演什麼,自己前台後台忙得不可開交,人家連觀眾席都還沒入座,更遑論上台同樂!

心情像洗三溫暖,仍然以微笑作結,這個人的手,總覺得可以牽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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